第1章:一个神秘的稀客2
“老先生,您请坐!”李小六再次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客人到沙发上就座。这位稀客紧紧抱着那三本书,对着小主人笑笑,走到靠墙放着的沙发那儿坐下,沙发陷了下去,他立刻弹跳起来,仿佛那沙发上有针一般,要不就是有电一般,要不然,他不会像弹簧一样弹跳起来,大惊失色,喃喃道:“这……这是什么椅子,怎么这么软呀!”
“老先生,这是沙发!”李小六想笑,又没笑,怎么说也不礼貌,他想,也许这小老头是从某个深山老林里来的吧,不知道沙发为何物,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在情理之中。
“沙发?”小老头愣愣地站在那里,像一棵树,半天没吭声。
“是的,沙发,您不用怕,尽管坐下,”李小六说完,就走到客人身旁,很用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舒舒服服地,像一个萝卜坐在坑里一样自然。他拍了拍旁边的座儿,微笑着说道:“就像这样!”说完,他站起身,第三次请小老头落座,小老头就学着李小六的样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样子有些滑稽和夸张。
“嗯嗯,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到底是大不一样了!我们楚国,可没这种椅子!”不知为何,这位稀客又暗自嘀咕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那时,窗外流水声哗哗啦啦,所以这句话,李小六没怎么听清,他也没有多想。反正这中秋佳节嘛,有个怪怪的老头陪着自己说说话,聊聊天,也挺好的,哪儿有那么多是什么为什么呀!
“老先生,您先坐会儿,一会儿水就开了,我就给您泡茶。”
“没事儿,没事儿,不急,不急。”
厨房里的水壶咕嘟咕嘟响了。
“老先生,您打哪儿来,又到哪儿去呢?”李小六的好奇心就像是发酵的面团,越来越大了,禁不住小声问道。
“我嘛——打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稀客坐稳身体,把书放在一边,再次捋了捋白如霜雪的长须。
看来,确是位世外高人,说话叫人云山雾罩,找不着北。
“那您贵姓呢?我该叫您什么呢?”李小六拱拱手道。
“本人免贵姓兮,名神!你就叫我兮神吧!”
“兮神?”李小六如触电一般,“好独特的名字呀!”
“是的,我叫兮神!”
就在那时,厨房里的水壶嘟嘟嘟吹起了小喇叭。
“那好……老先生,您请自便,我去去就来!”李小六说完,站起身,撒腿就往厨房里跑。
“好的!”
水开了,他可以泡茶了。
李小六摁下电磁炉的电源键,拔下插头,水壶里的开水鸣金收兵了。接下来,李小六找来一个一次性纸杯,装上点九畹圣天丝绵茶,倒一点点开水洗洗茶,倒去水,然后提起水壶,凤凰三点头,倒入开水,茶叶仙子在沸水热泉中翩翩起舞,香茶就冲泡好了。他正准备把茶水端给稀客,又迟疑了一下。这老人是世外的得道高人,一定不喜欢一次性的纸杯泡茶,弄不好还要追问那一次性纸杯为何物,不如换作玻璃杯好。
想到这里,李小六找来家中唯一的一个玻璃杯,还是三十年前妈妈结婚时娘家的陪嫁之物,他一直奉若珍宝,洗得干干净净,很少使用,每每思念母亲时,才拿出来捧在手心,以熨帖自己孤独而勇敢的心。如今,此杯待稀客,也算是物有所值,物超所值了。如此这般,他倒些清水涮洗杯子,又倒点开水滋润温热杯子,这才将纸杯中的茶水倒入玻璃杯中。然后,他将水壶中的开水倒入一个开水瓶中,留待呆会儿再用。
在此期间,李小六脑子里的那堆小人儿又嚷嚷开了,究竟说了什么,闹闹嚷嚷的,像菜市场一样,他也没能听清,不必过多理会,想必多半跟那穿草鞋的仙人有关吧。
李小六端着热腾腾的香茶,来到客厅里,缓步走到稀客那里,双手恭恭敬敬献上香茶一盏,口中说道:“久等了!久等了!”
稀客微微欠身,双手接过茶盏道:“还好!还好!多谢!多谢!”
“老先生,您请——”
“九条命,你请——”
说罢,二人双双落座。
稀客品品香茗,心中大喜:“茶!好茶!真是好茶啊!香!真香!香入肺腑啊!”
“嗯嗯,老先生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那么,这是什么茶呢?”老先生手端茶盏,含笑问道。
“此茶叫九畹圣天丝绵茶,产自世外桃源石柱村,采摘一芽一叶或者说一旗一枪,精心制作而成。那地常年云雾缭绕,好似仙境,所以这茶自带仙气儿,喝了品了,仿佛得道成仙一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老先生又品了一口香茶,轻轻放下茶杯,手捋长须笑道,“两千年前和两千年后,真是大不同呀!天壤之别,天壤之别呀!”
闻听此言,李小六又是一头雾水。
“九条命,我听人说你有六个手指头,又好文学,心生好奇,所以慕名前来拜访,莫怪!莫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老先生前来拜访,令我陋室蓬荜生辉,真是求之不得呀!”
“那么,你当真有六个手指头吗?”
“这……”
“可否让我看上一看?”那稀客低声说道,神情仿佛一个小孩童无异。
“这……”李小六面露难色。
“也罢!我想,你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老先生,我……”
“没事,没事,喝茶!喝茶!”稀客说完,举杯独饮。
“李小六,你不喝茶吗?”
“我一般晚上不喝茶,怕睡不着!”
“哦,是吗?怕是孤枕难眠吧,哈哈哈!”小老头意味深长地说。
“我……”李小六臊了个关公脸。
小老头手捋长须,在心里小声嘀咕道:“十年休得同船渡,百年休得共枕眠!你小子,辛亏遇到了我,你就等着抱得美人归吧!你此生与塔有缘,住在宝塔脚边,还将与小溪塔的一个佳人有良缘,这一切,冥冥之中天注定呀!”
那时窗外,秋风习习,明月高悬。每逢佳节倍思亲,莫非这小老头和他李小六一样,也不能与家人团聚,赏月,吃月饼,又或者早没什么亲人了,这才机缘巧合,来到这宝塔脚下,宝塔河边,与他一聚,共度佳节?又莫非,这小老头也是读书之人,也是好舞文弄墨,这才因缘际会,寻到他这里来了,人以类聚嘛!要不,就是他是某个小学生或者中学生的爷爷姥爷,来借书或者买书的,也说不准呢!
李小六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良辰美景,能和这么一个有趣的小老头共同度过,倒也是人间一大乐事。只可惜,家中只有他独身一人,又无一个知冷知热贴心贴肺的佳人相伴,要不然,炒三五个小菜,烫一壶老酒,把酒言欢,畅叙诗情画意,对酒对月对歌,岂不快活,美哉乐哉?
想到此,一丝淡淡的忧伤爬上李小六的眉梢。而这一切,自然逃不过稀客的眼睛。
“李小六,你年纪轻轻,为何愁眉不展,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上呀!”
“老先生,您有所不知……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李小六欲言又止,他站起身,朝露天小阳台那里走去,在那儿,正好看那尖尖屋,呃,就是那宝塔。过去,他每每有那烦心事忧愁事时,总是来看看宝塔,又或者跑到宝塔脚下坐坐,对那灵物诉说一二,心情竟也奇迹般地好起来。
“不妨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这……”李小六面露难色,“还是不说得好!今日中秋佳节,莫坏了好兴致,再说……”
“别忘了,我是兮神!”稀客端起茶盏,美美地喝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道。
李小六心下一惊,然后,他有了个主意,何不邀请老先生去阳台上坐坐,共赏圆圆月,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共度这佳节呢!
心下主意一定,李小六把阳台上的玻璃小圆桌简单收拾一番,找出几个月饼放在一个竹制的盘子里,又找来几个黄澄澄的秭归脐橙摆在一个翠竹绿绿的果盘里。眼看着自己奔四了,双肩上仿佛压着两座泰山,心头压着巨石,这日子着实不好过,若得世外高人点拨一二,所有难题迎刃而解,岂不皆大欢喜?莫非,这是上天的安排?想着自己平日里虽然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倒也常常做些善事好事,莫非这就是福报?所有的失去,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补偿给你,真是如此吗?
想到这里,李小六转愁为喜。
“好吧,兮神老先生!”李小六鼓起莫大的勇气说道,“今日中秋佳节,神仙指路,你我在此相会,真是三生有幸!不如,我们到阳台上坐坐,一边赏月,一边细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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