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如今站在了《给力达人秀》的舞台上。

评委问我:「你要给大家带来什么才艺?」

「我想为大家表演杀人。」

评委把嘴拱成O型,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马上又笑了笑,说:「哦,是魔术啊。」

我摇摇头:「不是魔术,是真的杀死……」我把眼睛眯起来,扫视了一下三位评委,继续说,「杀死一个人。」

观众席发出了嘘声。

但评委还是很镇定,问道:「是在这里吗?」

我点点头,把嘴角咧到两边,缓缓地从裤兜里拿出我准备好的尖刀……

1.

这是一个闷热的仲夏夜。

我正坐在宿舍看林潇雪演的《宫墙桃芳》。

室友宋鸿明走进宿舍,先把手里的篮球扔到角落,然后一边脱衣服,一边骂:「这鬼天气,真特么热。」

宋鸿明换了条短裤,光着膀子,拿着盆,要去洗澡,出门前,像往常一样,给我扔下一句:「张小欢,把我衣服洗了。」

我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想假装听不到,但手却缓缓把电脑合上,拿上盆子,把宋鸿明的球衣、短裤、内裤、袜子放到盆里,走出宿舍门,去了水房。

我故意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砸在宋鸿明的白袜上,把袜子上黑黄的污渍,冲刷得仿佛烤焦的蛋挞。

盆里的水满了,我关了水龙头,拿起宋鸿明的袜子,倒上洗衣粉,开始慢慢地搓洗。

一边洗,一边想起了我的妈妈。

在我七岁的时候,妈妈站在街上,和村主任王贵军吵架,后来王贵军就打了我的妈妈。

晚上,爸爸和妈妈一起去王贵军家,再回来是被人抬着的,满身都是血。

爸爸妈妈在床上哼哼了半个月,最后都死了。

法院说,王贵军没有动手,是他13岁的小儿子王宇超用棒子打的,判了3年少管所管教。

「张小欢,你怎么还在这儿呢?」我正想着,一个急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侧回头看去,是同班的杨树枫。

没等我问,他拉着我就走,说道:「你干啥来了,咋惹到机电系的瘦猴了?他正领着一帮人在楼下找你呢。」

杨树枫说起『瘦猴』,我想起今天食堂里遇到的一个瘦干瘦干的男生。

他踩了我一下脚,我往后退了退,他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眼睛比较大,有点儿甲亢,所以他觉得我也在瞪他。

所以他就问我:「你瞅啥?」

我没有说话,往左挪了挪,想离开。

他却伸出手,想推我一把。

我赶忙往旁边躲,他扑了个空,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他回过身,抡着拳头,想打我。

这时候,一个女生拉住他,说:「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他朝我比了一下中指,就走了。

杨树枫拉着我,刚下到2楼,就又见到那个瘦干男生了。

他拉着一帮人,把我们俩堵到了楼道里。

2.

「张小欢是吧,知道为啥找你不?」瘦猴扬着下巴问。

杨树枫赶紧陪着笑脸凑上去,双手递出根烟说:「猴爷,肯定是误会了,我是小疯子,在腕儿爷手下混,这是我同学,农村来的,不懂事,但学习特好,您多包涵。」

瘦猴接过烟,杨树枫弯着腰给点上,瘦猴吸了一口,撇着嘴,说:「学习好?那咋跟爷一样上一中专?」

周围的人都一阵哄笑。

楼道里聚集了一群围观的同学,都是我们信息工程系的,他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因为我是系里唯一认真学习的。

瘦猴清了清嗓子,朝前吐了口浓痰,落在我的裤子上。

我看见杨树枫的脸色僵了,好像一尊石膏像。

瘦猴朝杨树枫瞥了一眼,说:「这儿没你事儿,给爷滚远点儿。」

杨树枫点点头,退出了人群。

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四周围都黑压压的,好像头顶盘旋着一群乌鸦。

「对不起。」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先道个歉。

他们又笑了,「嘿,猴爷,这哥们儿够带劲儿的,可以多玩会儿呀。」

瘦猴嘴咧得像个鸭子,左右看了看,吼了声:「带他到飞哥那儿玩儿会儿去。」

接着,我被他们推搡着下了楼,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子开到了郊区,这里一栋栋居民楼高耸入云,都是拆迁安置房,小区很干净,也很荒凉。

他们带我到了一处居民楼,里面乱糟糟的,各种零食袋子、饮料瓶子、烟头扔了满地。

一个满头黄毛的青年斜躺在沙发上,骨瘦如柴,脸色灰的像个死人。

「飞哥,给你带来个好玩意儿,瞧这小身板儿,跟个娘们儿似的。」瘦猴一进门就对那个黄毛青年说道。

飞哥把眼睛眯成一道缝,盯着我看了半刻,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后来他们给我换上了一身女孩儿的衣服,小白蕾丝袖口衬衫,粉色花格裙子,白丝袜,然后开始了他们的游戏。

折腾到半夜,他们才放我走。

刚走出小区大门,就看到几条野狗,在垃圾堆那里,围着一条小博美耍。

这条小博美毛很干净,大概是走丢了。

我趴在地上,哇哇地吐了出来,全身都疼。

3.

这里离学校有十几公里,我手机开着导航往回走。

黑夜让我想起了父母死前『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的嘴角像被两条钩子挂着,上面拴着沉沉的石头。

沿着『宁远河』边走了很远,水面的波纹一直都像一只苍白的手在不断地向我招摇。

远远地,我能看到学校里那座二十层高的『琪美斯』楼,这座楼是由『琪美斯』丝袜集团捐助的。

楼顶此时正盘旋着一团团的乌云,记得去年有个女生就是从这座楼上跳下去的。

在我和楼之间的位置,『希望桥』横跨在『宁远河』之上。

桥上的鹰架挂着五彩斑斓的灯条,如同彩虹横架在夜空。

我走近了些,桥底下的桥洞里,有个黑影在晃动。

是住在桥洞里的流浪汉,他像是在跳舞,扭动着肮脏笨拙的身子。

没有音乐伴奏,只有冷风的呼啸。

我停下脚步,站在河边,看他跳舞。

他的舞步很欢快,手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洋娃娃,不时地用他胡子拉碴的嘴去吻她。

他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十分陶醉。

我嘴角的钩子断了,紧绷的面部肌肉松弛开。

我如同神经病一样在夜里狂笑起来。

笑声惊动了那个流浪汉,他睁开眼,循着声音朝我望过来。

发现了我,于是朝我招了招手,让我下来。

他的桌子上摆着半瓶白酒,一袋子花生米,几根朽了的辣椒。

「学生?」

我点点头。

「失恋了?」

我摇摇头。

「哈哈,喝吧。」他把酒瓶递给我。

酒的味道很冲,像两根筷子突然插入鼻孔。

爸爸也爱喝酒,每次都用筷子沾一点儿往我嘴里塞,我被辣得喘大气,他就会哈哈大笑,好像在耍猴一样。

我接过酒瓶,『吨吨吨』灌到嘴里。

我醉倒前,好像听那个流浪汉说了一句:「浪费!」

4.

我再次醒来,还是黑夜,是被桥底的夜风吹醒的。

周围黑黢黢的仿佛煤窑,一点红火星子在黑暗里慵懒地呼吸。

从大概的轮廓能看出,是流浪汉坐在那儿抽烟。

他身子佝偻,团在那里,像是一堆煤球。

我脑袋还是晕晕的,站起来,身上的棉被掉落,便觉得下身一阵凉意。

我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脱了。

后面像是比从小区刚出来时更疼更肿了。

我意识到了是什么情况,指着流浪汉,生气地问道:「你……你……你……」

但我终于还是一个字也蹦不出。

「啊……啊……」,吼了两声,然后又坐倒在地,一边穿裤子,一边哭。

流浪汉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烟头的红火星子有节奏地呼吸着。

我狠狠地瞪着流浪汉,心里在想:「连你这样垃圾一样的人,竟也来欺负我。你可是个流浪汉呀,就是把你杀了,都没人给你报案。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就跟垃圾堆里的蛆没什么区别。是呀,你干嘛活着呀。」

我穿好裤子,从地上拾起一块馒头大的鹅卵石,一步一步靠近流浪汉。

流浪汉还是坐在那儿抽烟,脏兮兮的洋娃娃躺在他脚边,一双眼睛有铜铃那么大,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流浪汉。

我走到流浪汉身边,猛地举起鹅卵石,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

流浪汉向前倒下,脸怼在洋娃娃的胸脯上,身子蜷缩地像一条狗,鲜血从他的额角流出来,把洋娃娃的花衣服染成了鲜红。

「垃圾!垃圾!垃圾!」我冲着流浪汉,骂出了声。

流浪汉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嘴里发出『嗷嗷』的声音,像一头发情的母牛。

我不停地用石头砸向他的脑袋,脑浆流在地上,被血染成红色,里面混杂着细碎的头骨片。

天快亮了,太阳从远山后面透出一缕晨光,把桥洞里照得彤红,映在河面上却是黄色的,天很蓝。

5.

我回到宿舍,大概是六点。

「你特么不能小点儿声!」宋鸿明被我吵醒了,在被窝里骂骂咧咧。

我不理他,径直往我床边走。

忽然脑袋就被踢了一下。

我回过头,宋鸿明坐起来 ,他用光脚丫朝我脸上又踹了一脚说,「贱×,你昨儿上哪儿疯去了?尼玛把爷衣服搁水房不管啦?找人开房去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过身,登着梯子爬上床去,盖好被子,闭上眼。

但我睡不着,可能是害怕,心里想:「一个流浪汉死了,警察应该不会管吧。」

宋鸿明怒了,骂道:「你特么是不是哑巴了?」

我心如死灰,躺在床上,一下子也不想动,心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宋鸿明真的到我床上来了,骑在我身上,扇我耳光,扇一下,就骂我一声『贱×』。

我像头死猪那样躺在那儿。

宋鸿明打累了,手指颤抖着指着我的鼻子说:「行,你行。」然后走了。

第二天,我发高烧了,全身软得像死了一样,所以就一直在床上躺着。

中午,宋鸿明回来了,我听到他像是把什么东西放在我的桌子上,然后就走了。

我渴了,下床喝水,看到桌上放着一份盒饭,还有几袋感冒冲剂。

我吃过饭,喝了药,感觉好些了,便又躺回床上睡着。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每天宋鸿明会给我带饭,但我们没有再说过话。

这一天,我坐在电脑前看《宫墙桃芳》,宋鸿明进来了,问:「你好了?」

我回过头,看见他是笑着的。

他说:「走,一起吃个饭去。」

我们去了学校门口的沙县小吃。

「那天机电的瘦猴把你带走了?」

我点点头。

「他们怎么你了?」

我停下筷子,不说话。

「张小欢,你要把我当兄弟,你就跟我说,我给你报仇去。」

我略略沉默了一下,把那天的事情全告诉了他。

宋鸿明拳头紧握,咬着下嘴唇,说:「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放下筷子,起身到柜台付了账,便走了。

我一个人把剩下的饭菜打包起来,回了宿舍。

6.

我接到宋鸿明的电话,他让我去学校西侧的那栋废楼。

我到了楼底下时,宋鸿明朝我挥了挥手。

他穿着一件红色夹克,在灰白的楼面上,像姨妈巾上的一滴血。

我算好楼层,走了上去。

楼道里有很多大便,已经风干。

我来到宋鸿明在的房间里,角落里,瘦猴被扒光了,绑得像个粽子,全身红一片,紫一片,显然已经被打过了,一句话不说,看着我。

宋鸿明递给我一根棍子,说:「你想怎么弄他,去吧,别弄死就行。」

我接过棍子,站在瘦猴的面前。

瘦猴跪倒在地,不住地朝我磕头,喃喃地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错了,我不敢了……」

宋鸿明猛地飞身过来,一脚揣在瘦猴脸上。

瘦猴向一边倒去,脑袋撞在墙上,鲜血从额角流下。

「你特么给爷跪好,谁让你瞎哔哔来。」

瘦猴全身颤抖,像一根蛆一样滚过来,又跪在我和宋鸿明面前。

宋鸿明一脚把瘦猴的脑袋踩在地上,看着我,扬了扬下巴,说:「小欢,你去拿棍子捅他后面。」

我看着瘦猴在那儿撅着,觉得很恶心。

我说:「算了,可以了。」

宋鸿明却像是怒了,瞪着我,骂道:「张小欢,你别特么跟个娘们儿似的,爷费这么大劲给你出气,你在这儿给爷说可以了?去,捅他。」

我还站在那儿,无动于衷。

宋鸿明夺下了我的棍子。

我背过身去,听到后面瘦猴凄惨地叫着。

宋鸿明却更兴奋了,骂道:「你特么知不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今儿爷让你长长记性。」

身后,宋鸿明还在折磨着瘦猴,我蹲了下来。

我的脚边有一块砖头,中间部位,烧得漆黑。

我捡起砖头,站起身,走到宋鸿明身后。

宋鸿明用棍子打瘦猴,越打越兴奋,没有注意到我。

我举起砖头,猛地砸在宋鸿明的后脑勺上。

宋鸿明向前扑倒,压在瘦猴身上。

「我不是你的狗。」

不知道宋鸿明听见没,我看不见他的脸。

瘦猴听见了,嘴扁得像个茄子,『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我怕,妈妈,我害怕……」

瘦猴像个疯子一样喊着。

我俯下身子,猛地用石头又砸了一下宋鸿明。

宋鸿明的脑袋被我砸扁了,我听到了他头骨碎裂的声音。

脑浆从头骨的缝隙里流出来,流到瘦猴的嘴里。

7.

瘦猴的身体快速地抽动着,干呕着。

我照着瘦猴身体抽动的节奏,继续砸着宋鸿明的脑袋,又把宋鸿明的脑浆,涂了瘦猴满脸。

瘦猴翻白眼了,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喉咙里发出仿佛驴叫的声音,太阳穴的血管突了起来。

这声音让我想起了家乡,小的时候,家里也有一头小花驴。

爸爸把我放到小花驴上,带着我去镇上赶集。

镇上的面人很漂亮,有孙悟空,还有哪吒

我想要一个,爸爸不给我买,我哭,爸爸就打我。

爸爸把我从小花驴上拽下来,扔在街上,用手打屁股。

我还哭,爸爸就用鞭子打。

后来我哭得没有泪了,喉咙里也发出像是驴叫的声音。

爸爸不打我了,给我买了一个孙悟空。

我拿着孙悟空,骑着小花驴,和爸爸回家了。

瘦猴的身体不动了,眼珠突起,像是快要掉出来了,眼角流着鲜血。

他不再呼吸了,张着嘴,像是一只刚刚被褪了毛的母鸡。

宋鸿明和瘦猴都死了,一个被我打死,一个被我吓死。

我不能回学校了,警察会抓我。

我又跑到『希望桥』的桥洞下,那个流浪汉的尸体还静静地蜷缩在地上。

果然是没有人在意一个流浪汉的死亡。

他的身体上爬满了老鼠,白色的虫子把他的身体咬出许多小孔,成为了它们孵卵的窝。

我从它的箱子里找了些能用的东西,旧衣服,旧碗旧盆,旧水壶……

我走了,成了一个流浪汉,逃回到我的老家,藏在老房子后面的山上。

从山上朝下看去,我家的老房子像个茅坑,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老房子旁边就是村主任王贵军家,他们家翻盖了新房,六层楼的别墅,白色的墙,红色的瓦。

我站在山上,脱下裤子,朝王贵军家尿尿。

但我射不远,只能尿到他们家屋后,于是我有个愿望,我要去王贵军家尿尿。

8.

这一天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王贵军家的墙上贴了许多喜字,鞭炮声震天响。

许多鞭炮节子飞溅到了我家老房子,我恨得不得了。

一辆奔驰车开到王贵军家门口,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新郎官一直在门口等着。

我还能认出,那就是长大后的王宇超,他从奔驰车里抱出了新娘子。

新娘子穿着红色的婚纱,红色的丝袜,红色的高跟鞋。

王宇超很瘦,弓着腰,用手紧紧托着新娘子的屁股,有点儿吃力。

就这么病秧子一样的废物,当初是怎么杀死我爸妈的呢。

我不想看王宇超,我喜欢看新娘子,那是个漂亮的姑娘,嘴唇鲜红,脸蛋粉红。

自从杀了几个人以后,我越来越喜欢红色。

后来他们开始玩了,几个愣头青起着哄,把王宇超衣服扒光,只留下一条红内裤。

这家伙的皮肤真白,比女人的皮肤还白。

王宇超俯身趴在地上,新娘子骑上他,用手打他的屁股,他想狗一样在地上爬。

他们又把王宇超捆在他们家门口的电线杆上,新娘子用红色的鞭子抽打着王宇超。

王宇超像个女人一样扭动着他苗条纤细的身子,『啊、啊』地叫着。

他们热热闹闹地玩了一天,送走了客人。

我从别墅的灯光判断出,王贵军自己住在一楼,他老伴可能已经过世了,王宇超和新娘子住六楼。

我翻墙进到他们家别墅,从别墅后墙的钢筋梯爬到了别墅的天台。

又从天台阳光房的门,潜入到别墅六楼。

我听到六楼的卧室里,正在鬼哭狼嚎。

我不想现在就惊动他们,就在门口坐下了。

「小琴,我好像有点儿不行,要不你来上边吧?」

「你真没用,偏偏赶上洞房花烛夜你就不行了。」

「这不平时跟你玩的太嗨了么,有点儿肾虚。」

「哼,人家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每天晚上七八次都没问题。」

「那不是小说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行、行、行,我上去。」

接着,王宇超又开始『啊、啊』地叫着,像个女人。

「小琴,继续啊,我快好了,快、快……」

「来了,老公,我来了……」

他们都很兴奋,所以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卧室,他们没有发现。

屋里只床头开着一个粉色的小夜灯,能照见王宇超的脸,他现在十分陶醉,把细嫩的天鹅颈妩媚地舒展开。

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脖子,我飞身过去,一刀刺进王宇超的颈动脉。

鲜血射了出来,喷得新娘子满脸都是。

没等新娘子喊出声,我把新娘子压在床上,捂住她的嘴。

「你没欺负过我,我不会杀你,但你不要说话。」

新娘子点点头,鲜血把她的眼睛也染红了。

「你坐好,不要动。」

我把枕巾团成一团,塞到新娘子的嘴里,又把床单撕成一条一条的,紧紧地把她捆起来。

她就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的小花,无助地看着我。

我不再理她,一手推着王宇超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刀把他的脑袋割下来,走出了卧室。

9.

我下到一楼,从厨房拿出一个盘子,放到餐厅的桌子上,把王宇超的头放在盘子上面。

然后站在餐桌上,朝王宇超的脑袋撒尿。

王贵军的卧室离餐厅不远,他听到响声,走了出来。

他看见我了,有些惊慌,回身就往卧室跑。

我把刀扔出去,扎到他的大腿上。

王贵军跌倒在地。

我走过去,拽住王贵军的头发,把他拖到餐桌前,提起来,让他端坐在椅子上。

他看见了王宇超的头颅,一耸肩,晕了过去。

我不想杀他,他说爸爸妈妈是王宇超杀的,不是他杀的。

王宇超认了罪,我也找不到别的证据,我没理由再杀王贵军。

但我想起来,王贵军和妈妈在十字街吵架时,说妈妈是婊子。

这个仇我得报,所以我站在餐桌上,脱下裤子,又朝王贵军的脑袋上尿尿。

王贵军的头顶没有头发,尿淋在上面,凝成一粒粒晶莹的小水珠,又顺着他硕大的额头流下来,有的流进了眼睛,有的流进了嘴里。

王贵军醒了,他还是惊慌的,他问我:「你……你是谁?」

我回答:「我是李素娥和张宝成的儿子张小欢,十年前,你说你13岁的儿子王宇超杀了我的父母,所以我今天来报仇了。」

「呜……」王贵军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眼泪混杂着尿液从他的脸颊流下来。

「呜……,呜……,呜……」

王贵军的哭声好奇怪,像是蒸汽火车的鸣笛。

「你别哭了,我不杀你,因为不是你杀的我爸妈,但你侮辱我妈是婊子,我不太会骂人,所以就往你头上尿尿,表示侮辱,一码归一码,现在咱们扯平了。」

「你杀了我吧。」王贵军一边哭,一边说。

「我不杀你。」我回答。

「你杀了我吧,是我杀了你爸妈,我儿子他是无辜的,当时,我儿子是未成年人,不会判刑,所以我在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打点了一圈,就让儿子顶罪了,不然我一定会被判死刑的。」

我穿好裤子,看着王贵军,他低着头,露出秃秃的头顶,周围长着一圈毛,像一个屁股。

10.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我问王贵军。

「我悔呀……儿子呀……爸爸害了你呀……」

「是不是生不如死?」

「你杀了我吧……我不该活呀……十年前就该死啦……」

我弯下腰,从他腿上拔下刀。

王贵军大概已经麻木了,血在流,但他没有喊疼。

我用两个指头捏着刀尖,把刀提溜在他的面前。

王贵军眼神空洞,像是在看着刀,又像是在看着我。

「这里有把刀,你用它自杀好吗?」

王贵军像个木偶一样点点头,然后缓缓地抬起手,握住了刀柄。

我把手松开,看着王贵军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刀尖刚刚刺入一点的时候,他的手停下了。

两行眼泪从他眼睛里流下来,头顶的一圈头发开始往下掉,脸色越来越灰白,长出许多皱纹。

王贵军在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十、九、八……」我开始为王贵军倒计时。

当我数到『一』的时候,王贵军把刀缓缓地插入,脑袋一歪,断了气。

我从王贵军家拿了几万现金,又开始了四处流亡的生活。

偶尔我会看看新闻。

关于王贵军一家被灭门的事情,警方的通报还没出来,但各路营销号、网络媒体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流量狂欢:

「震惊!多年鳏居的公公在儿子新婚之夜潜入洞房,割下儿子脑袋,强奸儿媳,然后自杀。」

「骇人听闻!儿子娶了自己的小情人,于是在洞房之夜杀死儿子,然后自杀。」

「当代凤仪亭惨案!王某军的仇人安排漂亮女子给他儿子当媳妇,该女子新婚之夜勾引公公,惹得父子俩互相残杀。」

报道越来越离谱,在他们眼里,人命不是人命,是流量。

我觉得,待在国内,迟早会被抓。

在电线杆上,看见了一个出国务工的小广告,我打过去电话。

联系到了蛇头,给了2万元好处费,他说可以走海路带我去泰国。

从曹妃甸码头上船,我们十几个人被塞进一个大集装箱。

集装箱里很黑、很闷、很热,大家都不敢说话,怕被发现,也是为了节省体力。

蛇头给准备了一些水和压缩饼干,我们要在里面待半个月左右。

吃、喝、拉、撒都在集装箱里面,很快就臭气熏天,集装箱上有一个小孔,大家可以轮流趴在上面,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在我旁边的是个年轻男子,头发很长,很瘦,皮肤很白,像个女孩子。

从上了船开始,他就不停地咳嗽。

七天过去了,这天他没再咳嗽,有人过来试了试他的鼻息,说他死了。

大家把他抬起来,扔到我们拉大便的地方。

船终于到泰国了,我们从集装箱里出来,那边的蛇头领着我们上了一辆大巴车。

车子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沟里,蛇头让我们都下车。

这里有一处大院子,像是一个破烂的工厂,里面停着许多货车。

工厂门口有穿绿色军装的军人,手里都拿着枪。

蛇头领着我们进入厂区,给我们安排了宿舍。

吃过饭、洗过澡,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11.

「兄弟,你是咋就想来这里的?」

人们开始聊天了。

「唉,我赌博,输了几十万,就想着跑到国外,一是躲一躲,再来也想打打工,挣点儿钱,以后回去了还债。」

「我在老家砍了人,人家要我赔一百万,我哪有那么多钱呀,所以就出国了。」

「我是开车撞死个人,这不也跑了。」

也有人问我,我不想和他们多说,倒头睡下,面对着墙壁,不再理他们。

第二天,宿舍里进来一个寸头小青年,他把我和另外三个年轻男子叫了出去,送我们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开到城里,我们被安排到一个居民楼里住下。

一个红头发大妈进来说:「你们几个啊,就住在这里,按时服药,一个月以后,去做手术。」

「做什么手术?」同行的一个穿花格衬衫的男子问。

「去势手术啊,你们被卖到这里做人妖的。」

说完以后,红头发大妈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白色药瓶,上面写着『色谱龙』。

花格衬衫男子接过药瓶便直接扔到垃圾桶里,说:「我不吃,我是来打工的,开始也没说是要做人妖呀。」

红头发大妈瞪了他一眼,说:「你们这些长得清秀的,不做人妖可惜了,你给我把药捡回来。」

「我不捡。」花格衬衫扭了下身子,倔强地说。

红头发大妈看他一副娘娘腔的样子,毫无恶意地笑了,说道:「不想做啊,不要紧,我让阿龙过来劝劝你。」

说完,大妈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梳着小辫子戴着墨镜的肌肉青年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根电棒,腰里别着一把匕首。

进来后,一句话不说,直接从床上把花格衬衫男子拽到地上,然后就用电棒电他。

花格衬衫男子双腿抽动着,往墙角逃,小辫子跟上去,像是戏弄一条小狗一样,一会儿用电棒捅他一下。

花格衬衫男子开始求饶了,小辫子男子说:「去把药捡回来,喝下去。」

花格衬衫连连说:「我吃,我吃,求你不要再电我了。」

说完以后,花格衬衫就要站起来,去捡药。

谁知他刚爬起来,小辫子便一脚把他踹倒,说:「谁让你起来了,你给我爬过去捡。」

花格衬衫不敢反抗,就真的爬过去了。

小辫子更得意了,双手叉着腰,看着花格衬衫。

我知道,机会来了,就趁现在,我猛地扑过去,用头顶到那小辫子的心窝,把他撞倒,夺下他的电棒,直接怼到他的心口,把电量开到最大。

小辫子一阵抽动,便晕了过去。

12.

我夺下小辫子的匕首和电棒,对另外三个男子说:「想不想跟我闯出去。」

他们木然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留在这里,就算是做了人妖,也会被他们玩弄、折磨,你们活不长的。」

一个高个子男子说:「行,我听你的,咱们一起出去。」

花格衬衫与另外一个爆炸头男子也点头表示同意了。

于是我们把床单撕开,把小辫子的双臂反绑起来,然后用水把他泼醒,用尖刀抵着他的脖子说:「带我们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杀了你。」

小辫子连连点头。

有阿龙做人质,我们顺利离开了那座居民楼,还开走了一辆面包车。

出了城,走到野外,我让爆炸头把车停下,我带着小辫子下了车,到路旁的沟里,一刀刺进他的颈动脉,又在来回划了几下,看着他的脑袋耷拉在那儿,确实死了,我才又上了车。

「你杀了他?」花格衬衫问。

「他该死。」我回答。

他们三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不是感激,也不是愤恨,也许是害怕。

我让他们把车开到曼谷,然后我下了车,告诉他们,去中国的大使馆,想办法回国吧。

在曼谷,我当起了流浪汉,我喜欢去红灯区乞讨,那里的人都很大方。

我也喜欢坐在巷口,看着街上那些白花花的大腿,赏心悦目。

自从杀了人,我的血似乎变成冷的了,那里也很难再硬起来了。

但血似乎还没有全冷,有时也会饥渴。

我用讨来的钱去找人妖,让他们从后面来,并且从中得到满足。

我回忆起,瘦猴把我带到飞哥那里,让我穿女孩的衣服。

我发现,我的心境似乎也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我经常找的一个人妖,叫芳姐,有一次,我跟他说:「我也想像你们一样,不,还不一样,我像变得更彻底一些。」

芳姐说:「你个子适中,皮肤也好,面相也好,算是有天赋的。」

芳姐把我带到他的住处,开始教我化妆、服药,并且带着我去红灯区做生意,说等我攒够钱,就可以做变性手术了。

生意不忙时,我和芳姐在家里,拍一些小视频,发到抖音。

大家出于猎奇心理,以及对美色天然的亲近,纷纷给我们点赞。

「哇,简直比女孩子还漂亮。」

「果然是可爱的男孩子啊。」

「不行了,要把我掰弯了。」

三年后,我终于攒够钱了,做了手术,整了容,从黑市买了身份,名义上,我成了一个真正的泰国人,性别女。

有了新的身份,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我想回到中国。

13.

因为之前攒着一些钱,所以我不再去红灯区做生意了,而是买了教材开始备考,我希望到中国去留学。

最后,我以国际生的身份,顺利申请入学到水木大学。

真是可笑,我一个中专生,仅仅是有了一个外国人的身份,就能轻松考入水木大学。

在学校里,我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他们只是认为,我是一个来自泰国的漂亮小姑娘。

但我似乎天生是一个不幸的人。

有一段时间,我开始频繁发烧、感冒。

我意识到,可能是那种病。

所以我去做了检查,结果出来了,HIV阳性。

我没有惊疑,也没有伤心,自从杀了人后,我的血是冷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在红灯区那么久,得这病也没什么意外的。

但我向往一个美丽的结局,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只静美。

对于现在的我,『杀人』似乎成了唯一可以称得上是艺术的东西。

暑假,我报名了《给力达人秀》,漂亮的外表,水木学霸的加成,让我顺利通过了海选,走上了舞台。

那一天,番茄台直播,全国亿万观众都在看。

我告诉他们,我的才艺就是杀人。

我杀死了一个流浪汉。

又杀死了同学校的两个同学。

我回到村子,把我的杀父杀母仇人家灭门。

今天,我只杀一个人,就是我自己。

说完,我用尖刀割破我的颈动脉。

血液喷出很高,如礼花在空中绽放。

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觉得自己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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